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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嚴禁夜不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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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嚴禁夜不歸宿

郡王不能打聽後宮八卦、常去的幾位先帝嬪妃那兒也不會跟他說八卦。

但是情報負責人、親愛的保母什麽都知道。

孟皇後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是下人做的,官家和太後太妃為了國家體統,不能不睜一眼閉一眼,沒給她實錘了,實錘了是整個皇家體統都受損。輪流申斥了孟皇後,她就一口咬定她不知情,也沒有什麽辦法,再加上小公主又生病了,嚶嚶啼哭。

官家一看見小公主心就軟了。

林玄禮:“真是……”

只要臉皮夠厚尷尬的就是別人。

保母坐在床邊給他講睡前八卦,看他幽幽的看著自己:“你幹嘛這樣瞧著我?”

林玄禮撈起自己的及腰長發看了看,又看她梳的端莊光潤一絲不茍的發髻:“想起小時候你抱著我睡覺的時候。”

保母註意到一些明顯的變化,平淡如常,伸手給他把被蓋好:“凜冬將至,你今年還陪著官家過三九天麽?”現在有好幾位有封號的美人,但劉清菁還是獨寵。

“應該會吧。哎,什麽時候才能加冠啊。你看看我現在,算得上身高力壯,虎背熊腰,因為還沒行過成年禮,還得梳總角。”總角就是哪咤頭。

十二歲的少年,營養充足,長得比侍女還高一點,春天的衣服到秋天就短了,再加上堅持打熬筋骨不近女色,幸好臉又白又圓而且皮膚不錯,還不算太奇怪。

用王繁英送的刀切肉,快的像切豆腐一樣,切完之後不好洗,拿塊面餅擦擦就可以了。

宮中內外開始準備過元旦的諸多事宜。

厚土生春店裏也推出了應季新品——秋天熏制的豬肉香腸!

別問蛋糕店裏賣香腸是不是影響氣味,香腸裏也放了一點糖。

趙煦閑來無事,決定微服私訪。帶著一群英俊高大的殿前班直,以及趙佶趙佖兩個弟弟,自以為身份隱蔽的出宮游玩。

百姓們大多不認得他,卻認得京城中極負盛名的兩位郡王,還有京城中最俊的的班直,不光是認得他們華麗的穿著,更認得他們各自是誰家子弟。

史官心裏嘟嘟囔囔,拿著紙筆跟在後面記錄官家說了什麽買了什麽。

趙煦每年也只能出宮私訪幾次,和去年冬天的記憶中對比,感覺百姓們衣服上的補丁有減少,看起來不那麽瘦骨嶙峋,擺攤的密集程度也增加了,還有大量賣紅棗、柿餅、核桃、栗子、山楂、橘子的農民,以及黃澄澄的油炸撒子、麻花、麻葉、丸子、芝麻糖、米花糖、琥珀核桃仁的小吃攤,各種花裏胡哨的年畫、門神、竈王爺神像。

官家對左右道:“我看百姓們不再面有菜色,街市上擺攤的人也多了許多,甚是繁榮。我心甚慰。”

運貨進城是收稅的,他們能交付稅錢進京做小買賣,說明又有錢又有貨,一片欣欣向榮。以前怕賺錢怕勞役,不敢做生意,現在改役之後果然很好。

班直們笑著稱讚道:“聖明天子在上,百姓們得以脫離苦海。”

“章相公不負官家厚愛。”

林玄禮跳下馬,過去買了一串風幹小柿餅和蘿蔔幹。他的棗紅馬一直伸著脖子想吃柿餅,被拉住了。

貴婦名媛坐在寶馬香車裏,在街市上走過,看著街景。猛然看到這整齊標志的一群年輕郎君,其中有一人,氣質出眾,俊美無匹,有天人之姿,立刻摘了荷包扔過去。

一名班直看到是荷包也沒放松戒備,一把抓住絲絳。冷冷的瞥了過去。

趙煦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林玄禮羨慕的嘆氣:“從來沒有人給我扔過荷包。”

官家笑了起來,眾人都跟著笑。

柿餅在做的的時候已經去皮,恐怕做的不幹凈,又很想吃,沒地方洗。一撕兩半,把裏面的果肉吃了一些,兩塊裹滿糖霜的表皮遞到馬嘴旁邊。

棗紅馬一伸嘴吃下去一塊。

六哥騎的白馬雖然訓練有序,也想吃東西,也伸嘴過來,被塞了半個。

信馬由韁在街市上游蕩了一會,去廟會逛了逛,看百姓雖然不是富庶肥壯,精神面貌也大為不同。最後去小吃一條街一頓狂吃。

距離元宵節還有將近一個月,但街上已經有人開始賣酒釀糯米丸子,還有一個現場熬糖制作糖瓜、竈糖的小攤,是兄弟倆,鍋裏熬熱的麥芽糖在寒冬中冒著熱氣。

弟弟雙手把著一根帶杈的木棍,哥哥伸手進鍋裏拿起這一大把糖,掛在木杈上,手裏拿了一根短木棍,動作飛快,在熱騰騰的糖垂墜之前,用手和木棍又掛回木杈上,順勢折成三折拉長。反覆折疊拉長,透明的麥芽糖漸漸變成銀白色,這糖之中夾入許多空氣,看起來也變多了。下面有一個裝滿芝麻的笸籮。

用油繩勒斷,圓滾滾的就是糖瓜,拉的細長條的就是竈糖。

林玄禮又買了一包,騎在馬背上哢嚓哢嚓吃竈糖。

趙煦看了兩眼:“佶兒,你空口吃糖,就不覺得膩?”

林玄禮頂著包包頭,肆無忌憚的賣萌:“啊,過年就是要吃糖嘛~哥哥給我買糖吃~”

趙煦一激靈:“哈哈哈哈哈。”

“哥哥我想等明年開春去和王英一起煉丹。”

趙煦心說你們那是去制造我的小侄兒:“不行,嚴禁夜不歸宿。你們白天在一起打鬧還不夠,還想住到一起?你才幾歲?”

“……好吧。她奉…送的那盞燈,我怎麽沒見著?”

“賜給章惇了。”趙煦提起章惇來心情格外美好:“他時常披星戴月的往來,有時候還在深夜被召進宮裏,那燈不怕風吹,又明亮,給他正合適。若得賢相,何惜珍寶。”

六哥就暢想了一會章惇淩晨上班深夜下班時,周圍漆黑一片,只有他前面的兵丁提著官家所賜的、當前最明亮的一盞燈在前引路。

真是君臣相得,令人丹心報效。

宮外的見聞令人耳目一新,看起來全國人民齊心協力共創美好未來。

剛一回宮,就聽說福慶公主又病了。

趙煦一把揪住要走的弟弟:“你跟我來。寶兒現在能吃點東西了,唉,忌口的東西太多,肉和蛋都不能吃,吃酥油泡螺又發疹子。哎,叫她看看她十一叔多壯。”

“肉和蛋都不能吃??這是什麽歪理邪說?”難道胡椒燉牛肉不是藥膳嗎?當歸燉豬肝不是藥膳嗎?就算這些都不行,小孩子不就應該從蛋羹肉羹開始吃麽?

趙煦一路上碎碎叨叨:“我前些日子想起來東漢皇帝常常把皇子寄養在民間,哎,倘若你現在開府成婚,我寧願把寶兒養在你府裏。宮中不利子嗣。”

年僅一歲多的小寶寶確實很可愛,會拉著官家叫爹爹,口齒不清的吐口水泡泡,往他身上爬。

林玄禮試圖和孟皇後講講肉蛋奶的重要性,光給喝乳母和粥湯不行啊。

孟皇後隱晦的表示:走開,不要打擾我看管家。

說什麽都不聽,就算神醫再世也沒有辦法。

平平穩穩的過年,這次過年時沒出什麽幺蛾子,孟皇後短暫的安分了一會。

花燈、歌舞、雜耍、廝撲、開常平倉救受災百姓、聽說黃河因為結冰壅塞泛濫而臨時召開會議等諸多事情中度過了冬季。

紹聖二年的新春,在春耕禮結束之後,章惇提出應該整頓民風民俗,堅決制止宮人以媚道爭寵、百姓們爾虞我詐、首尾兩端、以及諸多不良不利於國家發展的風俗。

曾布懷疑他在說自己,就加大力度幫他在民間幹這件事,所有出名的撒謊精和好說大話的人都被投入監獄。

宮中向太後朱太妃也很讚同這件事,空了這些時間,好像這次整頓和孟氏撤人凳子毫無關系,也就順勢把宮中上下檢點了一遍。

林玄禮抗議道:“我哪裏的侍女也要查麽?姐姐們的人品都不錯。”

向太後:“非但你,你九哥,你幾個弟弟身邊的侍女都要查的。就連皇後身邊也不可幸免。”

林玄禮一驚,以眼色詢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太後報仇過小半年也不晚?]

向太後白了他一眼:“新制了五對白玉仙人簪,你拿一對兒去戴。別胡鬧,查出來什麽都有好處。”

宮中內外被查抄了一遍,先從皇帝身邊的禦侍、皇後身邊的宮人內侍開始。

完全幹幹凈凈循規蹈矩的只是虛驚一場,身上帶著什麽護身符、好運符、書信乃至於來路不明的宮外東西的人,都被抓起來,送到掖庭去。

林玄禮坐在擺在正殿門內的太師椅上泡腳,一桶熱水裏加了些草藥包,看著一群內侍在庭院中搜檢保母、宮人、內侍的屋子,還有廚房。

[你說這一幕像不像查抄大觀園?]

[感覺有點覆雜,在這個沒有監控的年代,也只能這樣了。]

[我的保母肯定沒事,她非常穩妥,別人可能有偷我的東西吧?偶爾東西和錢的數目對不上。]

[幸好你林哥聰明,沒拿英文、俄文寫什麽機密事件保存起來,全靠記憶力硬記!我就知道那些小說裏寫日記的都是隱患。現在是沒搜我的東西,萬一有誰偷了我的東西藏在囊中呢!正經人果然不能寫日記——不正經的更他媽不能寫啊!]

搜查了一圈,掖庭局令搬出來一箱書、幾個荷包、衣服和靴子,還有一個按住的小翠:“這一箱書是保母陳氏的,不在宮中物件名冊上。這幾個荷包分別的美娥、童貫的。這幾包衣服和靴子,是小郎君賞的麽?”

舊衣服一樣是綾羅綢緞,況且他的衣服也沒多舊,拿到外面的當鋪裏就能換錢,也可以當禮物送人。

林玄禮點點頭:“東西都是我賞的。小翠怎麽了?”

掖庭局令冷著臉:“此女持有驢駒媚,是當今宮裏第四個攜帶驢駒媚的侍女。十一郎博學多聞,一定知道這東西是做什麽的。官家常來小郎君處游戲,婢女膽大欺天。”

林玄禮訝然:“我以為她想勾引我?”

難道勾引一位未來的親王還不行,非得勾引官家?

事業心這麽強的嘛?

小翠淒然:“十一郎救我。”

林玄禮在水盆裏站起來:“我倒是聽說過驢駒媚的名頭,沒見過,給我看看行麽?”據說這玩意是小驢駒剛出生時嘴裏的一種東西,女人隨身佩帶,能增加媚氣,勾引到想要勾引的人。實際上吧,看臉的,看風情的。

我是很相信科學和美女的構成,但現在這些人不信啊!我怎麽辦?

保母一把按住他:“不許看,男子看了要害眼病的!”

小翠驚叫:“十一郎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掖庭局令深深一揖,帶著十幾名手下和捕獲的宮女走了。

林玄禮繼續泡腳。靜靜看著保母恩威並施的訓話:“你們中有人偷了小郎君的東西,偷的還不少,郎君仁愛,慈心搭救你們出離苦海。倘若郎君今日不認,你們和小翠一個下場!為人最重要是知恩圖報……”

等她訓誡之後,眾人噤若寒蟬的伺候他擦了腳,上床睡覺。

保母照舊坐在床邊進行睡前閑談:“你別害怕,宮裏娘娘官家都愛你。提前發現隱患,對你也好,倘若小翠的陰謀得逞,對官家的名聲,對你的名聲都不利。”好像他好色到幸弟弟的婢女,又或是遂寧郡王給官家送女人。

“我知道。小翠會怎麽樣?會被趕出宮去還是會死?”只是失業還行。

“等明早上我打聽打聽。”

……

情報部長的晨報:“這次宮裏找到四個宮女攜帶驢駒媚,兩個是管家身邊的禦侍,想照葫蘆畫瓢,也當個美人。還有一個是孟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還有人說,其實是孟娘娘佩戴的,一時間來不及隱藏,叫人頂罪。再就是小翠了。十一郎,你可以為小翠求情,別的事別管。其實驢駒媚這件事,就是媚道、巫蠱。想用外物左右官家的心意,非同小可。”

[就類似於催眠和心理控制……可這倆都是假的??]

[但用的人相信是真的,目標也相信是真的,就連朝臣都相信是真的。]

[對,禮子,只有你不相信這個,就好像你有毛病。]

一涉及媚道,事情就沒那麽簡單了,官家的事就是群臣的事。

朝會時,趙煦眼睜睜看著章惇和其他人為了這四個宮女該不該殺了以儆效尤吵成一團。

還沒探討出結果,突然傳來喜訊,劉清菁有孕了。

林玄禮:“太好了!!六哥~我想去道觀住幾天給侄女侄子們祈福!”我找到了新借口。我要去看她煉鋼嗚嗚嗚。她哪個村兒太遠了,問了路程,清晨出發跑到哪兒就是下午,一天時間沒法來回。我懷疑她故意防著我。

趙煦狂喜之餘沒有變傻:“你去瑤華宮住幾天。我剛令中書舍人擬旨,瑤華宮希真凝寂太師馮守沖覆封崇國夫人。你去傳旨。”

“呃……誰?”

“岐王夫人。你二嬸。”趙煦簡述歷史:“高娘娘最寵愛的次子,二十多年前和馮夫人不合,又一次禁中起火,馮氏派人詢問丈夫安危,婢女被屈打成招,說是馮氏放火,岐王入宮找高娘娘要合離。高娘娘要斬馮氏,先帝認為此事不實,重新調查,果然是屈打成招,高娘娘依舊固執己見,曹娘娘從中搭救馮氏才免於一死,還是在被強令出家。如今高娘娘的喪期快要結束,此事也應該撥亂反正。岐王世子是她的親兒子,正打算上奏說,岐王遺奏中要求恢覆馮氏的王妃身份。”

林玄禮:“我想起來了!”

[二叔肯定沒這個遺囑。]

[你就是想惡心高娘娘,如果她泉下有知,嘿嘿,刺激。]

[小心眼的六哥果然和小心眼的章惇很般配!但是□□運動就不必了。]

“六哥,幹脆把那四個……小翠一個赦了吧。哪怕是流放呢。”

趙煦:“……你與她有情麽?”

“十多年朝夕相處,我想她罪不至死。”

趙煦嚴肅起來:“你看史書上,哪一個沾染了驢駒媚的後宮女子,能被赦免?宮人喝酒耍錢,玩忽職守,盜取公物,私相授受,打架鬥毆、私下結為對食,都不是重罪,在赦免之列。但是這些邪術,罪不容赦。律法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章惇有意從嚴處理此事,以正風氣。一個婢女有什麽功勞,要朕法外開恩?她是你的婢女,倘若對你盡心竭力,有邀寵之意,都勉強可以赦免。唯獨對朕,不行。佶兒,你明白嗎?”

“明白了,六哥。我有點難過,我能去王繁英的別墅那兒別別別我錯了。”

趙煦突然就生氣了:“來人!點三名武藝精湛的班直覲見。佶兒,我還以為你真傷心難過呢!”

林玄禮痛心:“我是,想做些快活的事,寬慰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1】竈糖超好吃!甜甜脆脆~

【2】掖庭局令=清代的慎刑司郎中,一個職能範圍。

【3】這次搜查是歷史上確有其事的。不過那次搜到有三個帶有驢駒媚的,這次加上小翠是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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